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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Chapter28.至冬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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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Chapter28.至冬國

幾天前,也就是你被散兵扛著擄走時。

室內只剩下風聲,窗戶被颶風拍打,哐哐作響。風裹挾著雪花吹入,室內靠近窗戶的一角很快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。

潘塔羅涅擡眼看著窗戶,對著另外兩人下了逐客令:“十分鐘內離開我的地界。”

他拍了拍身上被風吹來的霜雪,鏡片閃著冰寒的光。

黑色皮靴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,又很快掩埋在風雪的呼嘯下。

他離開了,只留下達達利亞以及被切分出來的,幼年版的[博士]多托雷。

小男孩彎了彎眉眼,那張古怪的鳥喙面具下,只瞧見那兩個梭黑的洞口,透出詭譎的紅色眸光。

被你丟棄在床上的《惡女手冊》被小男孩拿在手上翻閱,本是光潔的書頁在他的手中瘋狂翻動,漸漸滲出字跡。

密密麻麻的紅黑色字痕鋪天蓋地到讓人犯密集恐懼癥。

達達利亞的瞳孔在看到字痕後一瞬間放大,青年的聲音有些急切,又像在尋求證實,“成為[災降]是什麽意思?”

多托雷的手撫過書頁,本是顫抖的字跡在他的撫摸下竟然顯得有些乖巧。

難以置信。

“字面意思。”

小男孩合上書頁,這句話算是回應。

達達利亞眼睛一瞬間放大。

執行官[災降]。

至冬國的利刃,在他未成為執行官以前就是不可提及的可怖的存在。

有傳聞說,[災降]的實力是女皇也要忌憚的存在。

在他成為執行官之後,才驚訝地發現,[災降]竟然就是突然消失的玩伴,也就是你。

青年藏在厚重鬥篷下的手突然不可抑制地顫抖,所有的推論都在指向同一個結果。

你回來了。

他下意識舔了舔幹澀的唇角,由於寒冷幹燥起皮,濕潤的觸感擦過粗糙的唇。

“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“誰知道呢。”多托雷瞇眼笑了笑,“或許是受不了一次次實驗的折磨了吧,真可惜,我差一點點就能把[她]的靈魂拽出來了。”

他的聲音帶著些可惜,很難想象小孩稚嫩的嗓音竟然也會空靈到讓人渾身發顫的地步。

“我還特意給[她]做了一個容器。深淵的東西這麽脆弱嗎?”

多托雷嘆了口氣,推開門走了。

冷風吹起達達利亞的額發,細長的黑色睫毛染上點滴雪花,海藍的眸望著窗外颶風吹起的雪。

心頭堵住很久的洞口,石堆開始松動,喜悅順著碎石滑落。

思緒飄揚到了很久遠的時光。

*

[災降]出事時,達達利亞還在清理委派給他的任務,當他接到這個消息急匆匆回歸時,你卻完完全全變了樣。

散兵提醒過達達利亞,讓他離你遠些,可當時的他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。

直到見到了“潘彌莎”。

一個從深淵裏爬出,企圖占用你身體的惡臭靈魂。

[她]學東西很快,靠著那點殘缺的記憶,只用了幾天時間,甚至連面部表情,習慣都與你別無二致。

有些時候他真的懷疑你回來了。

不論他是阿賈克斯還是達達利亞,帶“潘彌莎”走過多少地方,嘗試讓你回來,可都沒有效果。

時間越是久,有些觸感也越是麻木。

某些時候,[她]的偽裝達達利亞都難以辨認。

在一個破碎的雪夜,他終於徹徹底底放棄了。

他瘋狂地執行任務,企圖用這些擁堵的時光擠掉對你的思念。

多托雷的實驗進行了一次又一次,異面靈魂始終不肯退讓半分,[她]天生就是邪惡的東西,靠著殘缺的意志拼命求生,又怎麽會輕易丟掉你這個容器。

偶爾難得閑暇時,他也偷偷去看“潘彌莎”。

你的身體在“潘彌莎”的附身下越來越脆弱,那占了你身體的靈魂吸收著你的血肉,[她]在和所有人耗時間。

多托雷對這種魔物產生了巨大的好奇心,用控制精神的容器一遍遍摧殘著這種生物,比起這種無聊的東西,他更喜歡研究你。

直到這頑固的東西突然被本體抹殺。

他的眼底透出癲狂的欣喜,那從你體內抽出的,讓他興奮到發指的血液。

屬於你靈魂的血液。

他第一個知曉,他等回了最有意思的試驗品。

*

多托雷從你房內離開不久後,青年渾渾噩噩回到了海屑鎮,盯著家中的窗口發呆。

他和你在幼時有過一段愉快的記憶,可是某天的雪夜,玩捉迷藏的他再沒找到過你。

他不死心地找,結果掉進了一個黑漆漆、沒有任何光亮的地方。

那裏是不同於他父親口中的冒險。

未名的魔物、強大到讓他骨髓凍結的怪物泛著猩紅的眼睛凝視著他。

他在下面度過了三個月,想見到你的心無比強烈,想知道你去哪了,想問你有沒有氣他沒有找到你。

他在深淵呆了三個月,在師父的指導下,他變得越來越強,想找你的心一刻沒有停止。

直到你們的重逢。

那時的雪沒這麽大,偶爾還會放晴。

剛當上愚人眾十二席的達達利亞其實面對著不少質疑,畢竟他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就做到了不少人這輩子都難以抵達的高度。

“餵,你們聽說了嗎。新上任的執行官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,真不知道公雞大人怎麽想的,相比之下我覺得塞爾達那大人才更有實力啊!”

“啊?說不定達達利亞大人更有實力呢。”

那討債人不太滿意這個回答,當即想要糾正,“這可說不定,塞爾達那大人也很強,我聽說新上任的大人是被公雞大人看上了!”

討債人撇撇嘴,“說不定那毛頭小子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渠道,討得歡心,才當上了執行官的位置!”

他與他對話的士兵顯然有些遲疑,不讚同討債人的說法,但二人畢竟是同一營帳裏的士兵,鬧得太難堪畢竟不好。

末了,他只得低低應一聲“嗯”。

討債人撇撇嘴,似也覺得無趣,又找別人吐槽達達利亞去了。

畢竟,一個毛頭小子當他的上司,他實在無法認同地喊出那聲“長官大人”,相反,塞爾達那大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更高。

這樣的對話在那段時間裏經常出現。

達達利亞對此也不是很在意,因為這些小官兵們也只感在背地裏這麽幹,從來不敢表現出來。

直到有一天,被派去清理魔獸的他回歸時,看到了訓練場上大打出手的你,未曾謀面的第十二席[災降]。

那天天氣是很好的,可在訓練場的一隅,卷起的風比暴風雪還要可怖。

風浪摻雜著雪水拍打得眼睛都睜不開,幾個官兵被迫曲腿跪在風暴中心。

身材高大的幾個男人弓著背,雙膝跪地,眼唇都張不開。

他們狼狽地被風雪席卷,恐懼、戰栗讓他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,刺骨的風如利刃將皮膚一寸寸切割,他們的臉頰狼狽滲出鮮血,衣角被撕裂切割。

風雪帶起他們的血在天空劃出一條條血色長痕。

他們想哀求。

想高聲痛哭。

那一句“我錯了”被掐在喉口,淚水從眼尾掉落,泛起寒意。

而颶風中心的少女始終冷淡著眉眼,她的身形掩蓋在執行官們統一的長袍中,狂風將衣擺吹得亂舞,亦如她墨長的黑發。

那雙淺棕色的眼睛透著冰寒,整張漂亮精致的臉面無表情。

“塞爾達那。”你呼喚著這個名字,困惑地歪了歪腦袋。

“我沒有見過你。”

“是什麽勇氣讓你覺得,自己有資格擔任十一席執行官的位置?”

“畢竟,我沒有出手,你已經輸了。”

少女笑了,眾人只記得狂風中揚起的發絲與刺目的紅光。

潔白到一塵不染的衣擺重重垂落,颶風在一瞬間停止。

碎肢四處散落,血跡順著潔白的大地滲透,少女所站立的地方已經是一片血紅了。

其餘官兵們齊齊跪倒,額前已經是冷汗涔涔。

他們無比慶幸自己不是嘲笑執行官的一員。

達達利亞擡腿踏近,風帶來不遠處的血腥氣息,他聞到了強者的味道。

“軍法裏,妄論執行官應該怎麽處罰的?”少女撓了撓頭,自言自語,“啊,不記得了。”

少女嘟囔了聲,“那就殺了吧。”

血跡編制成細網,堅韌的血絲將人肢解,颶風中心跪立的人甚至連尖叫都發不出。

當達達利亞靠近你時,那雙漂亮如藍寶石般的眼睛瞪大,他找了那麽久的玩伴,居然就是十二席?

“災降?”

你掀起眼皮,不鹹不淡“嗯”了聲。

青年卻好像特別開心,像只大尾巴的狗一樣在你身旁晃來晃去,“你還記得我嗎還記得我嗎?”

聽到你冷淡的“不記得”時,青年頭上的呆毛似乎都隨著那雙眼眸暗沈了下去。

但旋即,青年又開心地沖你道,“你剛剛是為了我打架嗎?夥伴,你看起來變強了不少,我們分別的這些時光,我也變強了很多,你要不要和我打一架啊?”

你:“……”

“誰和你是夥伴了!”

“啊?我們可是最好的夥伴誒!”

青年眼底透著委屈,興致懨懨。

你困惑地瞥了眼他的臉。

嗯,好看。

那他說的就是對的。

好看的人就能當朋友。

散兵是你的朋友了,達達利亞好看,也可以是你的朋友。

少女頓了頓,淡聲應下,“真拿你沒辦法,誰讓你長得和第六席一樣好看。”

“那我們當朋友吧。”

你補充道:“朋友間就不要打架了。”

要是沒控制好力道,會傷到他的。

達達利亞:“……”

他竟然一時不知道是該沈浸在無法戰鬥的悲傷中,還是該沈浸在找到你的喜悅中,還是說他應該慶幸失去記憶的你是個看臉認夥伴的人。

……

本該淡去的記憶在那一晚瘋狂沖擊著達達利亞的腦海。

青年徹夜未眠。

他急匆匆走出了房門,甚至沒有聽見家人的詢問。

他只知道,自己在你的寢殿外眺望了一整夜。

他早該知道的。

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,喜歡吃糖的習慣,偶爾蹦出的難以理解話語……

可他卻認為,是那個深淵裏爬出的東西在模仿你。

他又無比歡喜,歡喜到想在冬夜裏跳入冰湖,歡暢地游動。

即便、即便被你劈頭蓋臉一頓罵,趕出房門,他還是覺得高興。

同樣被趕出房門的散兵古怪看著達達利亞唇邊的笑,評價道,“你被罵了怎麽笑得出來的?不愧是你,白癡本人。”

達達利亞瞬間拉直唇角,面無表情。

散兵皺眉,不知道為什麽,看見達達利亞這張臉他就不可抑制地想起《禁忌癥》。

——好惡心。

“以後離我遠點,對了,上班最好錯開時間。”

“我可不想產生某些不必要的誤會。”

散兵“嘖”了聲,離開了。

達達利亞:“……”

第六席最近腦子被雪灌了嗎。

青年擡起腿,準備下次再來找你,離去時卻被坎慢德攔住。

坎慢德將一本書遞給達達利亞,“大人,請您註意私生活管理。”

“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,大人若是真的對第六席有……”

他欲言又止,用眼神暗示達達利亞,企圖讓他明白。

坎慢德戰術停頓三秒,“大人若是想抓第六席回去陪您上班,不必特意來打攪小姐休息。小姐年少不懂事,看不明白你們間的情誼。”

“她只當你們是朋友的。”

達達利亞:?這個大叔到底想說什麽?

“我不需要第六席陪我上班啊?”

坎慢德滿眼都寫著不信,招來侍衛把礙眼的青年“請”走後,

執筆寫下:“老爺,十一席和六席之間太混亂了。十一席竟然打著照顧小姐的名頭,在小姐房內抓翹班的六席。天下果真沒有不透風的墻,八重堂銷售時贈送您的書我已經細致看完了。”

“當時只覺得荒謬,如今越看越覺得在理。”

他筆尖顫抖了下,似乎不太能接受,“小姐還年少,絕不能讓小姐知曉這兩人間的骯臟情感!”

*

還在璃月談合作的潘塔羅涅:“……”

他皺了皺眉,招呼侍從,“八重堂當時談合作,送的試閱本叫什麽?”

“大人稍等。”侍從從皮箱裏抽出他愛看的書籍,耳尖由於興奮有些紅。

他克制道:“大人,是《禁忌癥》。”

潘塔羅涅接過,翻開書。

他的閱讀能力很強,一目十行。

而此刻男人把眼鏡拿掉,似乎不太相信看到的東西。

他額頭突突突跳,將書倒扣,“去告訴坎慢德,讓十一席和六席滾遠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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